在当代书坛,当我们把目光投向南宫碑书法流派时,自然会聚焦集南宫碑书法之大成者,李氏南宫碑体的创始人李守诚先生。就是这位承前启后又具有创新精神的书家,把历经三个世纪,一百多年来一直处于徘徊的流派,从桎梏中解放出来,推向了新的境界,为这个时代和书法史留下了具有独特风貌和强烈艺术生命的书体——李氏南宫碑体。
张裕钊的南宫碑体主要分楷书和行书两大部分,他的楷书成就毋庸置疑,但行书却颇遭人指摘。马宗霍在《书林藻鉴》中评张裕钊“仅能作楷,稍兼行势,便觉项强”。我们在细观张裕钊南宫碑体行书时,亦有同憾。如其三寸以上的行书总给人有一种不自然的感觉,对联和条幅行书作品伸不开腿脚。李氏南宫碑体保留了南宫碑内圆外方的基本特点,楷书雄浑深远,行书浑涵宕逸,其主要审美特征与南宫碑体有着明显的区别:阴阳协调,贵和尚中。表现在刚与柔、圆与方调和平衡,圆而且方,方而复圆,刚柔相济,会于中和,挹之而源不穷,咀之而味愈长。其创新处如下:
(五)榜书:气象恢宏,苍茂沉雄。前人南宫碑体榜书线条瘦硬,结体单薄,李氏南宫碑体榜书则线条浑厚,结体雍裕,在整体气韵上,宽博雄深,愈大愈壮。
书法史的本质是生成和发展,历史上书家师前人而化者俯拾皆是。柳公权学颜真卿化丰筋为骨健,遂有“颜筋柳骨”之说;钱南园学颜真卿,结体虽出鲁公,而特多新意。我们认真审视张裕钊南宫碑体与李氏南宫碑体,从线条和气韵上完全可称为:“张骨李筋”。从书法根基上看,一为欧体一为颜体,一为内敛一为外张。李氏南宫碑体也是在长期濡染南宫碑体和其它书体的基础上,自然内化的结果。这种内化不是形式上的简单变形,为出新而出新,而是符合书法发展规律的一种自然之升华,展现了更为宽博的审美视野,构建起了更加自由的抒情功能。美学家、书法理论家郗吉堂谈到李守诚先生时说:“他以数十年的潜心研究,博观约取,摄精撷华,结构了文化底蕴厚重和时代美感强烈的李氏南宫碑体,以此确定了他在书史上的地位。守诚先生的李氏南宫碑体,脱胎于张裕钊的南宫碑体,但他的结构、他的笔法、他的文化寄托与审美导向,他的历史感受与时代感觉,已不再是张裕钊和他的南宫碑体所拥有和所能包容得了的。当然,继承是有的,但继承中有创造,是一种创造性的继承。这种继承,本身就是一种创新,是用时代的、现实的感觉与感受力去消融历史文化存在,创造新的文化存在。” 2014年1月李守诚从事书法艺术80周年座谈会召开,河北省书协在贺信中评价道“李守诚先生是我省老一辈书法家,立足碑学,成就卓著,德艺双馨,是研究南宫碑的重要领军人物。其书法线条雄浑,结体端庄,极富正大的庙堂气象,所创的‘李氏南宫碑体’在海内外产生了巨大影响”。
李老书法根基庄宏深缜,楷书清迥拔俗,超迈时流;魏碑俊逸凌云,疏拓灵奇;小楷弃滓存精,字字珠玑;行书深蓄古风,在颜体的基础上,浑融黄庭坚和何绍基,练金成液,形成了自家之风神,耐人寻味。这种多向度的成就,滋养了李氏南宫碑体。在其近七十年的书法教育生涯中,他不囿门户,坚持“不分南北,不主一家,融会贯通,别开新境”的思想,广泛普及书法艺术,深深影响了几代人,既营造了“金字塔”的基础,又培养了一大批的尖子人才,他的众多弟子继承并传承发展着李氏南宫碑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