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亮上的新疆
新疆什么都很慢,车、马、邮件,都很慢,就连日色都变得慢,这儿的人勤勤恳恳,说一句,是一句。
——梦里的新疆
南方,总是记忆里的小城烟雨,花开半夏;待在南方,伴着淅沥细雨入睡,伴着朦朦雨雾醒来;起的早时,微微的光透进雾里,似梦似镜。南方住久了,也有忧愁,年迈时风湿会侵袭入骨,生活里那些的霉菌,会在不经意间溜进屋子里的每个角角落落。生在南方,长在南方,恋在南方。可是外面的世界,是什么样?新疆,又是什么样的?听说那里没有缠绵的小山,听说那里雨水不多,听说那里天很高,听说那里和南方不一样。
梦久了,醒来时总是唏嘘;向往久了,心也开始飞走了。飞过漫漫群山,流水人家,进入草原,俯瞰漫天黄沙,青稞牧马;停在信鸽纷飞的蓝天之下,停在起起落落的电线杆上,望着来来往往,面容各异,服饰各异,却泛着笑容的行人。这是新疆,不一样的天空,不一样的世界。
初到新疆,感觉什么都好慢。同样的时辰,其他的城市已经陷入沉睡,醒来的人们开始趁着夜色,流连于声色夜场纸醉金迷,这里的昼却迟迟不肯落幕,时间停滞一般。清晨却也来得不晚,青蓝色的天空早早亮起,柔柔地探进人们的梦境里,召回迷失在梦里,深陷泥潭,无法动弹的旅人们。
迷路者也不着急醒来,悠闲的迈着步子,踏着金色的杨树叶,和着微风,不赶路,不赶时间。太阳落得慢,脸上的皱纹都来得很慢。
深入新疆,难免有些不适应,这儿的绿色很少,风沙很大;这儿的雨水很少,太阳来得多;这儿的人很少,土地很宽广。初入新疆,是八月初,正入秋,太阳直直的挂着头上,却又不让人燥的厉害,偶尔有风来,将发梢拂过耳际。日子过得慢,却又转眼间。尤记得没过多久,就来了好几场雨,洗去了夏日里的最后一丝炎热,有位新疆的大姐曾跟我们打趣:“你们的到来,把南方的雨水也带来了!”当时觉得是笑谈,现在回想,何尝不是呢。
如今在拜城,天山脚下。从前不知道什么是陌上绿洲塞上江南,现在却总觉得,拜城就是这么一个地方。青山绿水环绕,湿地沼泽缠绵,栖息着数不尽的奇珍异兽,孕育着看不完的风光美景。一直找不到机会在大桥那片湿地下停留,总是匆匆的来,匆匆的走,透过车窗看到的,只有那短短几十秒的一闪而过。司机大哥曾说,湿地里有野鸭,冬天还有天鹅栖息在这里。记得去年冬天,有两只洁白的天鹅就扇着它们的大翅膀,造访了这片表面平静的福泽之地。一有异动,它们就双翅一展,双双飞往天际,画下一道美丽的弧线。
这儿的路,很宽阔,不似南方。两排种着高高的大白杨,阳光洒下来,一望看不到头,就像进入了画卷,连车都缓慢了下来,静静的与天地融为一体。有时,会有羊倌从远处走来,催促着几十只山羊,缓慢而惬意的踏着步子,一步一吆喝的挥舞着长鞭。羊群也会不急不缓的向前,时不时停下来啃上一嘴落叶、青草,而后又漫无目的似得踩着落叶走着。周边也会偶尔蹿出一两只牧羊犬来,匆匆的、凶猛的穿过羊群,在羊倌的脚边来回转悠,又猛地向远方扑去,仿佛看到了什么尤其吸引人的食物。
落叶的季节,也是丰收的季节。这儿家家户户都收回了大半院子的玉米棒子,齐刷刷的平铺在屋外的院子上,远处乍得一看,仿佛落下的一地阳光,耀耀灼人眼。若赶得正巧,好客的村民会捧出一盘子的水煮玉米,白白的一颗颗小珍珠平铺在各色的餐盘上,让人口齿生津。现在想起,亦是唇齿生香,回味无穷。
新疆待得久了,就会想象以后的日子,会不会盖上一所小房子,在离公路不远的地方,四周是成片的麦田,再种上几片白杨树,门前围个小院子,架上一个葡萄藤,夏天就懒懒的躺下来小憩,听蝉鸣鸟叫;秋天时,院子里铺上满满一层玉米,再养上一两只小狗,十来只小鸡,闲暇时,随手摘上几串透明得发亮的葡萄,配上一杯小酒,看日出日落。生活么,一房、两人、一狗、一日落,便也足以。
新疆啊,有你、有我、有他、有未来,还差什么?
(作者:莫秋心)